論文提綱

論文提綱會被問到的問題，終究還是被問了。其實在論文提綱之前，老師已經提醒我計劃書有很多部分書寫得未臻成熟，但是卻因爲時間急迫，還是沒辦法在期限内修改完成。我在提綱的時候對其他老師的提問不會感到太意外，只是對自己一味表示知道哪個部分要釐清，哪些部分要加強，實際上卻坐著無法辯解的表現，顯得無可奈何。提綱完畢後，老師寫了一封信給我，告訴我中午提綱的時候其實應該如何應付。老師的信件，提醒了我其實只要以自己最初的問題意識作爲解釋，就能夠回答其他老師大部分的問題，只是我自己一直陷在裡面，把其他老師的問題複雜化，而無法清楚交待。論文寫著寫著，真的令人很容易忘記原來的研究初衷。

寫論文的過程非常需要毅力。我記得在交上計劃書的前一晚，我和兩名學姐在研究室通宵趕工。學姐趕論文口試，我在趕論文計劃書，我們整晚只睡了兩個小時。我隔天早上爬起來還要以電郵和老師聯絡，繼續修改。中午的課遲了30分鐘進班，我坐在班上還一直要求同學幫我檢查錯別字，改了又改。在所辦打印計劃書出來，交給助理的時候，距離截止時間就只有半個小時了。助理接過計劃書，微笑示意我終於寫完了。她說每年論文提綱這個時候，美賢老師的學生總是最後才會交上來，原下之意，我不是唯一一個，這是每年例常發生的事情。就像學姐會說，熬夜寫論文是多麽平常的一件小事。

論文這東西，有時候明明腦袋裡想著如何呈現，但是卡了一整天還是沒辦法寫出來。負面情緒跟著來的時候，研究室時常會傳出我的哀號聲。我很羡慕寫東西很快的人，我寫論文的速度宛如龜速，加上要一直被修改，所以時常工作至最後一分鐘還是不夠時間。不過每每想起論文問題意識越來越清楚後，還是感到非常值得，令自己很有滿足感。

論文計劃書交上去那晚，我記得我等不及回到宿舍，已經倒臥在研究室的床上睡著了。而今論文提綱結束了，還來不及休息，又要為僅剩5天的「亞太區域論文獎助計劃」提呈自傳和論文計劃書了。

這個學期除了忙碌，還是忙碌。

論文提綱。

「暴力語言與親密形影」導生聚

我第一次在台灣體驗颱風，南投縣還因爲颱風天而宣佈休假。所上本來預定好論文提綱的日期，亦必須跟著取消。我和朋友從一個禮拜之前就開始焦慮的心情，又必須延長到下個禮拜了。論文提綱一日不過，總是沒辦法很安心。

我以爲老師隔天的導生聚會換日期，沒想到我們還是一樣開著車，在霧氣氤氳的情況下沖上清境農場。老師事先已經提醒我們，到清境農場要是有人說景色如小瑞士的話，就等同於去除不了後殖民的意識形態，要不被老師當掉、延遲畢業，就必須在大家面前讀Fanon的著作《黑皮膚，白面具》作爲反省。

霧氣氤氳的颱風天。

開得很茂密的花圃。

抵達清境後，我們在標高2044公尺的魯媽媽雲南餐館吃午餐。我們邊吃飯邊聊天，記得已為人母的學妹向老師抱怨碩士班課業繁重，沒辦法有多餘時間去旅行，剝奪了她的自由。她正期待老師會說出鼓勵之類的話，卻沒想到老師非常勁爆地回答，要她考慮讀個六年，可以假借到外地作田調的藉口，換取不用當全職母親的自由。學妹當下是愕住了，一副不敢相信老師會說出這番話的樣子。我們上老師的課也總是有很多很多的笑點，印象最深刻是一位學妹在班上分享到泰國當志工的經驗，她訴説自己如何教導在泰國的落後鄉村的小朋友認識臺灣，並且熱心送上精致小禮物等等的過程。她當然沒有期待大家會對她贊許什麽的，然而，她應該更沒有想到老師會問她那一趟志工旅程，影響了多少個泰國小朋友，開啓了他們對現代性的想象，卻又讓他們繼續留在落後的鄉村裡痛苦與矛盾。我記得那個時候，老師話畢，整班同學都笑翻了！

魯媽媽雲南餐館。

我們在標高2044公尺暢所欲言。

我們過後在青青草原上流蕩了整個下午。颱風天的關係，所以草原旅客稀疏。上次和朋友來這裡的時候，還必須要擠入旅客群中，搶著和綿羊拍照。今天，在一望無垠的草原，輕易就可以接近可愛的綿羊。我們追著棉羊拍照，老師卻忙著捕捉大家的神態，導生聚結束之後，面書上還出現了「兩小無猜在清境」的相簿。四十嵗的學姐和二十五嵗同學追逐綿羊的情景已被老師塑造成金童玉女在你追我逐的戲碼，給大家在面書上評頭論足，堪稱是我們這次導生聚的勁爆笑點之一。

一望無垠的草原。

草原上只有我們。

不怕陌生人的綿羊。

可愛的綿羊。

美賢老師的導生聚都是一整天下來才會結束的，所以哈拉胡扯的時間特別多，老師把這次的導生聚標記為「暴力語言與親密形影」的聚會。每每想起老師出其不意的冷笑話，那種勁爆程度總令人覺得，這是一位很不像老師的老師，呵呵！

「暴力語言與親密形影」導生聚。

畢業典禮

早上，我穿越學校大草坪，看到了許多學生簇擁在一起，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束花，非常愉悅地暢談。好久沒有感受畢業季節的快樂氣氛了，我故意放慢腳步，想多看幾眼大學生如何紀念即將宣告結束的青澀時代。

我來到所辦，看到許多陌生的在職專班學生前來領取畢業袍。所有的畢業生當中，我只認識兩位跟我同班級的同學。我從所辦的窗口看下去，發現許多大學生在忙著拍照，排隊坐熱氣球。熱氣球是今年校方特別為畢業生提供的活動，藉由讓他們坐在熱情球上，體驗雙腳不著地的感覺。我在所辦忙著處理畢業生的事宜，感覺有點空虛。學校的廣播雖然一直傳來畢業驪歌，然而東南亞所還是顯得很冷清。除了兼任國際長的老師必須露面之外，所上其他老師都沒有出席畢業典禮。畢業生們亦只是前來所上領取畢業袍，然後就離開。我還以爲畢業典禮，所辦將會充斥著學生們的談笑聲， 殊不知所辦只有前來幫老師處理事務的幾位同學，還有值班的我和助理們而已。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穿上這身畢業袍，根據所上過去的情況，研究生的重心都在碩士論文上，完成之後就當作畢業了，畢業典禮亦不一定要參加。加上每個學生寫論文的進度不一樣，就算大家是同一個班級，也很難約好一起畢業。助理告訴我們，可以借用畢業生的畢業袍拍照留念。於是我們幾個同學就這樣，穿著別人的畢業袍，在所辦裡拼命拍照……我趕在30嵗之前拍下一張滿意的碩士畢業照。

時間流逝得太快了，過去父母曾經參加我領取學士學位的畢業典禮，那是6年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而今爲什麽還會有勇氣走入校園當學生，這決定之前從來不曾出現在我的生涯規劃裡。一年多來，讀書的時刻是非常愉悅而且充實的，不過也總是帶著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29嵗才唸碩士？以後要從事什麽工作？這是一直存在於別人口中的問題，亦是自己内心揮之不去的疑惑。我時常盡可能不去想這個問題，因爲升學畢竟不是什麽壞事，不過很多焦慮與擔憂總是紛至沓來，加上家裡的狀況，我覺得自己愧疚父母很多很多。那種矛盾時常令我感到無助。

記得6年前的畢業典禮，那時的天空縱使飄著延綿不絕的雨滴，然而，歡笑聲總是圍繞著我。至於未來的畢業典禮，會是怎樣？我實在無法想象。

趕在30嵗之前拍下的碩士畢業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