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29日星期六

中秋烤肉

中秋節的時候,我們幾個導生和上課的同學約好到老師家烤肉。在臺灣生活一年了,所以中秋烤肉而不提燈籠,已變得見怪不怪了。我和室友兩個從早上就開始興奮廝混,一直到下午,才計劃騎車到老師家。據説從埔里到台中的沿路風景不錯,本以爲他騎車,我看地圖,一切完善,卻沒想到山路崎嶇,加上我從來對地圖沒有概念,所以我倆騎得很吃力。錯誤回轉幾次後我倆終於放棄,決定回到埔里,再乘搭巴士到台中。

到老師家的時候,桌上已擺滿了食材。最好笑的是還沒去老師家之前,我們就曾疑惑在9樓高等住宅區,要怎麽一起烤肉?老師那時還信誓旦旦地說家裡有充足的烤肉器具,沒想到抵達後卻發現原來除了廚房裡的内置大烤箱之外,就只有兩個小小的麵包烤箱。想象中大家一起圍爐烤肉的情景沒有實現,換來的是大家來回地顧著小烤箱,忙碌準備食物。然而,桌上雖然沒有一般烤肉用的肉片,卻多了許多更好吃的蝦子、老師特地訂購的烤鵝肉、還有各式各樣的月餅。我之前時常開玩笑,調侃老師只會煮海鮮泡麵,她總是不忿地辯解自己多麽會做飯,這次終於看到老師站在廚房前忙碌準備食物,所以我硬拍了一張照片,見證我們的老師除了精通學術,還會下廚的證據! 

老師下廚的樣子。

阿嬤常被老師作爲在課堂上講課的例子。


豐富的中秋聚會結束了。

我們的老師從來都是最慷慨和最照顧學生的。這一年來,已記不清老師到底請我們吃了多少東西,還有每一次勁爆的導生聚,都令我回味。以後沒有這種日子,我肯定不會習慣。這趟暑假回來臺灣之前,我在馬來西亞知曉自己在亞太研究論文獎拿到第一名的時候,真的非常感謝老師。記得老師在我遞交研究論文予亞太的前一個晚上,幫我修改論文到淩晨還沒睡,我實在不好意思,還有更重要的是感受到老師對學術與指導學生熱衷與認真。我實在難以想象設若之前沒有找老師當指導教授的話,而今我是否還會如斯地愛唸書,愛我的論文?每個導生都會把自己的導師當成是最好的,當然美賢老師對於我們亦是如此!

2012年9月19日星期三

婚禮記事

臨回去臺灣之前,我到新加坡參加了好朋友的婚禮。從她口中得知要結婚的消息,一直到她真正宴請親戚朋友,計算起來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她常被調侃這是最倉促匆忙的婚禮,許多朋友問她爲什麽不選擇好好籌備婚禮,畢竟婚姻大事。她無奈解釋,未婚夫的祖母近日去世,基於華人禮俗,婚禮要在100天内完婚,否則必須延宕至三年方可進行「婚嫁」,因此,他們不得不馬上結婚。

前陣子和她聊起結婚與否的事情,端視她的表情,看得出來她既期待,又害怕走入婚姻的矛盾心情。她時常挂在嘴邊,說自己已經29嵗,設若不「嫁」,恐怕再也找不到對象。我時常糾正她,兩個人「結婚」是一種平等的關係,無關「嫁出去」或「娶進來」,有沒有對象亦無法強求。從她的身上,我特別容易發現女性那種「内在無依」(inner homeless)的感覺。我不知道她是否内化了社會上普遍的價值觀,認爲女性遲遲未婚總是哪裡感覺不對,不過略知其小時候不愉快的經歷,肯定對她現在選擇急促步入婚姻有一定的影響。她言論中投射出來的,還有人們在液體現代化時代裡,矛盾糾結的心理情緒。一方面爲了安撫「無依」,她嚮往婚姻,一方面卻因爲個人化後,感嘆獲得婚姻就必需同意約束自我的條件、沒辦法享受自由而無所適從反正就完全處於所謂的「愛情的正常性混亂」。

在好朋友的好日子裡,我再次注意到每次參加婚禮,新郎前來迎接新娘的時候,普遍都有的「愛的宣言」遊戲環節。我看到那一張類似婚姻契約的卡片裡,寫滿了條款,説明丈夫婚後要如何對待妻子,什麽可以做,什麽不被允許,而且新郎還被命令大聲唸出以作宣誓。新娘這時都會上演裝作沒聽到,要求重復宣讀的把戲。那種依附於沒辦法確定與檢驗永恒的山盟海誓,顯示出現代人把愛情作爲最後的信仰,卻同時凸現出親密關係的脆弱。Beck, U. & Beck-Gernsheim說,越多的承諾(條款)顯示出一段關係存在著越多的焦慮與不安。

我身旁的這些女性朋友,時常會有一種不知覺的内化傾向。還記得有次與她們聊起結婚後打理家務的問題,記憶中她們不是無奈接受,認爲那是妻子、身為女性必須要履行的職務,就是慶幸現階段還沒有正式進入婚姻生活,還可以暫且逃避做飯,等待結婚後再來慢慢學習。不論是無奈還是慶幸,她們都不曾懷疑過這種性別社會化的刻板印象。我當然無權影響,亦沒有能力糾正她們,或則也沒有必要改變她們的原有想法,只希望對方自覺,知曉本身做的一切,是符合追求純粹的親密關係。

當然,好朋友的婚禮中,我還是非常樂在其中的。我看好朋友笑得多開心,時而興奮,時而不知所措的模樣,還是由衷祝福,他們會有幸福的未來。


幸福.美滿。

2012年9月16日星期日

我的29th生日

我翻閲兩三年前的記載,想看看自己之前怎麽過生日。好像好久了,那種每每生日來臨的悸動早已消逝。成長嘛,我去年應該是這樣說的。要鉅細摩遺去詮釋的話,我會認爲而今的生活有太多更重要與有意義的事情,等待我去追求與實現,所以生日自然就變成不那麽形式化。


我不知道是習慣還是怎樣的,這幾年的生日願望,總不是完全考量自身的。印象中我沒有祝願或則期許自己有朝一日事業可以如日方中之類的。看得出來我既不上進且缺乏鬥志,所以而今我依舊躲在旁人認爲無法纍計經濟資本的書堆裡過生活,然而又必須承認,唸書的話,自己亦不見得最出色。

我只記得什麽時候開始,我赫然發現老去的可怕。不是那種年齡增長的恐懼,而是驚覺身體逐漸不如往昔健康的無奈。回憶起剛到紐西蘭的那年,父親開始被懷疑患上類風濕關節炎初期,使我打擊很大。我滿心期盼,欲一探夢想已久的旅遊打工經驗,恰恰遇上父親患病,我必須承認那個時候我的確踟躕不前,夢想與父親在心中拉扯。最後傳來父親健康沒有大問題的好消息,讓我對著話筒另一端的母親喜而泣極,就在紐西蘭寒冷的秋晚。

第二次是我執意到臺灣升學的時候。我記得那個時候父親被證實患上類風濕關節炎,而且病入膏肓,終日躺臥在床,寸步難移。我開車帶他到醫院治療,看到他關節腫脹扭曲,無時無刻承受刺痛而無法入睡,我不知所措。我以爲我會失掉方寸,結果卻比平時來得平和。那時是我與父親說最多話的時候,我不知曉鼓勵的話語是否奏效,時而夾帶責駡,要他小心飲食與定時吃葯之類的。最痛苦是在啓程到臺灣的那一個淩晨,父親佝僂在床上無法起來,用那微弱的聲音叮嚀我不要憂心,我而今依然歷歷在目,無法忘懷。

這些都是很不好的經歷,且帶有我很多的任意妄爲。設若說生日見證成長,我寧可相信是這些經歷真正為我帶來成長。那刻,我開始利用記事本記載父親、母親復診,看病的時間,每個星期固定的越洋電話,扮演安撫體恤的角色,這是我看到自己的改變。生日老去,對我而言一點也不可怕。讓我懼怕的是身旁的親人會不會什麽時候倏然不在了。我這幾年,都在怕,母親卻説日子還是得過,鼓勵我繼續開啓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些感受每每選在生日來臨之際格外強烈,而且令我特別感觸。我想,而今生日對我的意義,已不再是狂歡的節日,反而變成追溯這些年來我和雙親的點滴與生活了,只因爲我留給雙親的時間真的太少了,我著實無奈。我常在想,生日許願倘若真的有效,那請聆聽我這幾年一直祈求親人健康安好的願望。希望一切真的可以安好。


最後,還是得感謝為我簡單慶生的好朋友。